不要瞧不起做白日梦的人,因为他们更容易一举成名

秩名 ·

夜幕深沉的从天垂下,白日便画上了休止符,仿佛一场大型的演出完毕。只是出演的不是戏曲,不是话剧,而是人生悲喜剧。不过,也别有风味。天生夜是教人休息的,勤劳的人却不辞辛苦,不肯休息,白天要做事,晚上要做梦。梦,却一点也不懂得人的良苦用心,至多不过是一个空灵的现实。

梦,可以分为三类,恶梦,美梦,平淡无奇的梦。做了恶梦醒来,不用说是胆颤心惊,浑身大汗。做了美梦——就怕这梦会醒——世上没有不死的人,照例也没有不醒的梦。美梦醒了,只会增加人对如此现实的愤恨不满。“铁马冰河入梦来”(《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·陆游》),这位老诗人可谓爱做梦,做的都是美梦,可是他梦醒后的人生,无不令其悲苦断肠。平淡无奇的梦也不过是现实的重演,也许不是原人原事,但性质相同,无非就是些生活琐碎之事,不足挂齿,正是一个空灵的现实。可见梦还是不做的好。

在我们的印象中,梦没有音响如无声电影,不着色彩像素描,如此不要也罢。只是,人太勤劳了,绝不肯睡去那珍贵的夜晚。纵然手脚懒得不肯移动,脑子也不能停了下来,梦还是要做的,好比是一日三餐,到了钟点,不饿也吃。若不这样,仿佛真如曹雪芹所说“真个把光阴虚度,岁月空添”(《红楼梦》)。所以,做梦是一件平常事了,想撵也撵不走,好比自家养的猫狗。

像天下一切的事物,梦也有其两面性。在大多数人心里,梦是一个美好的事物。人们遇见一件值得欢喜的事情或到了一处风景胜地时总说“如在梦里一般”,正是这个原因。

有时候梦还是愿望的代名词,如常说的梦想,梦寐以求,黄粱美梦……有时这愿望不免露出好高骛远的行迹来。因此,多半人的所谓“梦想”是不能实现的——梦本来就是个达不到的现实,正所谓空灵——只好在梦里出现,这是上述过了的美梦。梦想不能实现,愿望也即是难以企及。所以那些异想天开有远大理想(愿望)的人往往挨这样的批评:别做梦了,真是个白日梦。

人常在夜里做梦,可偏有人在白天也做梦,仿佛有人吃饭喝水和听别人讲话统统都用嘴。白日梦不就是个典型。不过这白日梦倒比晚上的梦真实,至少它是在人清醒的时候做的。所以这种梦有音响,没准是环绕立体式,着色彩还绚丽迷人,而绝不像素描。哼,那些讽刺白日梦的人真是要不得,梦只有白日做才“有声有色”,好比是肥皂泡只有在阳光下才光彩夺目。

做白日梦有什么不好呢?至少可以在梦里过足瘾,而你们,别说实现理想,就连梦都做不成,更何况还是白日梦。这才是人生的悲哀,欺人是一种罪,自欺未必就是一种过。有些人偏喜欢自骗自,陶渊明不就说世上有桃花源么?——只是他还骗了后代好多人——李白大白天不也梦游天峔么?

据说有人做白日梦会发痴,有人做夜梦美梦会发笑,撇开梦醒后不说,至少当时是快乐的。诗人惯于向酒里找灵感,人们喜欢在梦中寻欢乐。中国古代许多人都做“白日”梦,儿童熟悉的就数不胜数,像守株待兔,揠苗助长……而做的最好的“白日”梦莫过于南柯一梦。

梦的作用远不限于白日梦所带来的快乐,实在还有其令人难以相信的微妙功能。据说,化学家门捷列夫排元素周期表就受过梦的引导。等等诸如此例只不过是多如牛毛的史实之一二罢了,但足以窥见一斑,而更多的影片及文艺作品中关于梦的这些奇效功能,毕竟虚构,尚且不谈。

一代贤哲庄周梦见蝴蝶才引发了一大段议论,这梦还不仅庄子受益,更惠及后人,譬如远在唐代的诗人李义山也受益匪浅,“庄生晓梦迷蝴蝶”(《锦瑟》),多亏庄子这个梦,要不这一句真不知该如何替换,更不敢预测替换后的效果要减多少倍。伟人尚要靠梦的指点,不用说天下的凡夫俗子了。反过来说,梦在普通人身上起这种奇功特效的事例,怕真是“罄竹难书”了。

梦居然有让科学发展,文学进步的作用,真是始料未及。因而不妨让天下人都拼命做梦,一来寻找欢乐,二来也许洪福齐天,幸运之神降临头上,在梦的引导下,创出罕世之发明,一举成名

许多人是靠做梦出名的。号召别人做梦,只好比劝人自己骗自己,这种自欺的时代与阿Q的时代没有两样的。这就是鲁迅先生寄托重望的青年创造的新社会。亏得他老人家没能活到现在,要不准悲愤而死,羞愤而亡。

好在鲁迅先生真的不在人世,没有人会横加指责,不妨肆无忌惮的做梦得了,仿佛没有老师的上课总闹哄哄的。毕竟,谁不做梦呢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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